如果不是有這麼個坐落在京西深山峽谷中的叫做爨底下的古村落,也許我永遠不會認識這個『爨』(讀cu?n)字。『爨』原有灶的意思,當年主人為其取名『爨底下』,卻有躲避嚴寒及戰亂之意,觀景寓意,這裡曾是一片世外桃源。爨底下始建於明永樂年間,已有500多年的歷史,該村至今還保留著比較完整的明清古建築群,現有古宅70餘套、500餘間坐落在山坳北側的緩坡之上。民居以磚石為材、依山而建,村分兩層,層層昇高、高低錯落、布局合理、線條清晰,每條紫石、青石砌成的小巷,看上去都是那麼優雅古朴。2006年,香港著名導演陳可辛為了尋找他電影《投名狀》的外景地,曾來到過這裡,並為這裡的景象所深深吸引,『我找到了一個中國古代的山城,那裡都是石頭,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景色。』2007年底《投名狀》全球公映,並一舉囊獲香港電影金像獎8個獎項。
對於爨底下我是神往已久,春節七天長假,早已厭倦了以往迎來送往、酒池肉林的我們,大年初三天一亮,就行進在了這條探訪古村落的路上。春節高速分文不取,暢通無阻,沿著北京四環路一路向西,進入了門頭溝駛入山區,穿隧道、過橋涵,山路隨崎嶇,但路況良好。三個半小時後,我們來到了爨底下村。
爨底下的游人不多,我們將車停靠在了村莊腳下唯一一條貫穿東西的石板路上,抬頭仰望這個冬季裡略顯蕭瑟的村莊,一座座的古民居已錯落有致的呈現在了我們眼前。沿街的中央有座古宅院,外牆上書寫著一個大大的『爨』字,門口一棵古槐威武且崢嶸著,這是該村一座標志性的客棧。我們推開斑駁的木門,走進這座四合院,主人笑迎出屋。我們問是否還有客房留宿,主人將我們帶到了小院的西配房。西房不大,設施簡陋,一個土炕、一張餐桌、一臺電視,木質的老門窗沒有安玻璃,而是用白紙糊了薄薄的一層。訂下這個房間後,已時至中午,我們請主人為我們做了幾個簡單的農家菜,填飽了肚子,然後開始出門游逛。
沿著一條蜿蜒向上的小巷,我們向村的縱深走去。破落的村莊依然保持著它的原汁原味,院落雖已殘破,但房屋結構嚴謹、各具特色,建築風格既有江南水鄉窗、樓、室的細節及局部處理上的風韻,又有北方高宅大院的氣勢恢宏,石牆山路、門樓院落、影壁花牆,仍能看出當年的精工細作。磚、石、木雕灰瓦飛檐,凝重中透著威嚴,恬淡中積淀著深厚的民俗。
村子並不大,游人完全不必走馬觀花,不管你推開誰家的院門,主人都不會介意,他們是這裡的原住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個古村落裡,過著恬靜、慵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他們本身就是這個村莊的一道風景。村子最頂端居中的一個院落是財主院,院落雖不奢華,但也算講究,磚石木雕齊全、廳堂高且寬敞,倉房、地窖具備,通過建築設施可以看出此間主人雖富足,但卻簡朴的生活。
在小巷中游走,宅院外牆及照壁上依然保留著清代的治家格言、題字及近、現代各個歷史時期標語的墨跡,猶如走進了一個歷史的長廊,而那一口古井、一臺磨軸、一架轆轤更是讓人恍如步入到了一段曾經遺失的時光中。
沿著一條高低曲折的青石路,可以通往與村落遙遙相望的關帝廟,據說關帝廟逢年過節香火旺盛,足以保佑爨底下的村民們世世代代相安而息,它成就了這個村落的全部信仰。
日落西山,被夕陽映紅的村落裡飄起了縷縷炊煙。我們回到驛站,推開房門,一股暖流鋪面,好客的房東早已在土炕裡燃起了柴火。吃過晚飯,我和熱情的房東攀談起來,談著老屋的歷史、村裡的人、客棧的生意以及往日的生活。房東善談,給房東敬了支煙後,他還繪聲繪色的給我講起來他在攝制組當群眾演員時的軼事,穿什麼戲裝、吃什麼盒飯、道具怎樣的逼真、李連傑怎樣的大牌、徐靜蕾化妝車怎樣的豪華……
夜深了,村莊裡萬籟俱寂、一片漆黑,街巷之中沒有路燈。抬望眼,星斗布滿在天空,精靈般眨著眼睛,夢幻的猶如兒時的某夜。
這是一條在兩山之間的一條長約150餘米的道路,腹內寬窄不一、形態各異,有如石陣、有如奇洞,而向上仰望,兩山之間由下至上、由寬至窄,形成了一條別具特色的『一線天』。(投名狀外景地)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兒子還在酣睡,我叫醒妻一同走出驛站。村子裡靜悄悄地,偶有雞鳴犬吠之聲傳來。我拉著妻的手一同爬向村莊對面的叫做『南坡梁』的山坡。山梁不高,但因背陰而有殘雪未融,沿山石鋪砌的步道爬到了山的高出。在從坡上下望,爨底下已盡顯眼底,嚴謹有序的村莊以村北的山包為軸心,隨山勢錯落而呈扇面形向下延伸,像一個元寶般靜靜地沈睡在山坳中,俯矙這個村落更能清楚地看到它緊湊而不拘謹的結構,也更感嘆先人的審美與智慧。太陽在東方的山坳裡爬了上來,陽光暖暖地映射著藍天與村落,我不停地按動快門想要留住這美麗的一刻。
吃過早飯,我們驅車來到了據村1.2公裡處的一處叫做『一線天』的景點,這裡的一線天不同於我以前見過的許多亦叫做『一線天』的地方,這裡的『一線天』不需要攀爬,它是一條在兩山之間的長約150米的道路,大道腹內寬窄不一、形態各異,有如石陣、有如奇洞,而向上仰望,兩山之間由下至上、由寬至窄形成了一道別開生面的一線天。
時至中午,我們向熱情的房東道了謝、告了別,然後帶著對這個古村落濃郁的鄉土氣息及豐富的民俗文化的深深眷戀,戀戀不捨的離開了爨底下。
交通:在苹果園地鐵口坐919路支線到齋堂,再打車到爨底下村,回來時末班車3點從齋堂發車。自駕車沿109國道到齋堂水庫右轉前行5公裡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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