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永順土司城。
土司遺址成為世界文化遺產讓這個『冷門』學問獲得新生
7月4日,在德國波恩召開的第39屆世界遺產大會上,中國『土司遺址』獲准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我國第34項世界文化遺產。
和許多土司文化研究者一樣,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湖南吉首大學中國土司歷史文化研究中心成臻銘頗感振奮,在很長的時間裡,在書房、在圖書館、在土司遺址現場,他近乎是孤獨的土司文化研究者,『「土司學」曾經幾乎成為一門「絕學」。在他看來,現在申遺成功,將引起更多人關注土司文化及其研究,這對土司研究意義重大。』
文/廣州日報記者蟻暢實習生黃月
湖南永順縣縣政府的官網上很早就開始出現土司城遺址申遺的消息。此次申遺是一次聯合申請,除了永順土司遺址,還有湖北恩施唐崖土司城址和貴州遵義海龍屯兩處遺址。
『申遺成功是實至名歸』
7月4日這天,永順土司遺址申遺成功『填補了湖南世界文化遺產項目的空白』,永順各地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活動,一名永順土家族村民告訴記者,這是永順的一件大事,當地人都非常高興,7月4日那天,在永順很多地方都聽到鑼鼓聲和歌聲。『以後可能有更多人來永順旅游了。』
事實上,在申遺成功之前,知道土司遺址的人並不多,甚至有網友表示『只知道吐司面包,不知道土司遺址。』
而對於土司遺址研究人員來說,此次申遺成功意義重大。在中國社科院學部委員、考古所前所長劉慶柱看來,土司遺址申遺成功是實至名歸的。『很長時間,熟悉知曉土司文化的人都不多,更多的是考古人員和學者在關注,現在申遺成功,讓更多的人都知道,對土司文化研究來說是很好的開端。』劉慶柱說。
而吉首大學中國土司歷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成臻銘對此則感受更深。
今年52歲的成臻銘是土生土長的湖南土家族人,1987年從湖南師范大學歷史系畢業後,自稱為『山村土包子』的成臻銘駐守在山村,開始進行各民族土司文化研究,成臻銘調侃自己說,既然是『土包子』,就靜心觀察研究和『土』有關的土司文化吧。
在很長的時間裡,成臻銘都在孤獨前行,雖然土司研究被稱為『土司學』,但它並不是一門真正的學科,和『紅學』一樣,只是一門『專門學』,從事土司學研究的學者並不多,以此為方向的學生更是少之又少。
『我國開展土司研究已經有100餘年了,土司學曾經幾乎成為一門「絕學」。』成臻銘說,研究土司文化的人很少,他生怕沒有年輕人接過接力棒。
成臻銘梳理了我國100餘年土司研究的發展歷程,他說,我國的土司研究曾經中斷過,『改革開放之後,有一輪「中國文化熱」,各民族的學者開始從治理層面上積極反思和評價本民族的土司制度,總結其中的經驗教訓,這段時間產生了比較豐富的研究成果。』成臻銘說,從1999年之後的10年,土司文化遺產作為民族文化遺產寶貴的一部分,開始被逐步列入政府保護和開發的日程表上。
為土司文化鼓與呼
2004年11月,著名土司學家龔蔭參與策劃成立了吉首大學中國土司歷史文化研究中心,成臻銘成為中心的主任,『這個中心不是一個實體機構,主要依托於學校,分土司制和土司學兩個方向。』
『成立這種機構是很有意義的。對於公眾來說,首先需要知曉土司文化。』成臻銘說,土司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土司指少數民族地區的土人在其勢力范圍內獨立建造的且被國家法律允許的『土衙署』,狹義指的是『土官』。
成臻銘曾撰文表示,土司現象事實上在全球許多國家的土著民族居住地存在,只是說法不同,在我國,土司現象主要發端於兩宋之交,形成於元朝。
2010年,成臻銘開了博客,以『土司學界成臻銘』自稱,開始發表和土司研究相關的文章,十幾年間,他發表論文數十篇,出版多本專注,其中約65萬字的《清代土司研究——一種政治文化的歷史人類學觀察》,堪稱成臻銘土司研究的心血之作。
後來,成臻銘成為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裡也包括『土司學方向』,『前幾年有個學生主動報了我的碩士,研究土司軍事活動,後來繼續深造,現在博士快畢業了。』成臻銘略感欣慰。
目前,遵義市已成立了針對土司遺址的海龍屯管理局,此外,一家文化傳播公司也注冊掛牌,將開展開發工作。貴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長、考古隊領隊李飛曾表示,海龍屯遺址不可能過度商業利用,甚至不可能修建包括道路在內的太多附屬設施,『海龍屯申遺成功的效益,不僅局限於門票收入的多少,而是持久的社會公共效益。』
對於永順各地居民對申遺成功的慶祝活動,成臻銘沒有感到意外,他說,申遺成功,土司遺址可能成為一種旅游資源被開發。7月6日這天,成臻銘還在貴州進行學術活動,他准備和幾位同事一起小酌幾杯,慶祝土司文化遺產申遺成功。
『旅游開發可以,只要不破壞遺址。』成臻銘認為,申遺成功,對土司文化研究來說,終究是好事,『相信有更多的人關注,包括更多外國的研究者。』
遺址遠不止3處
劉慶柱向記者表示,此次入遺的三處土司遺址,從政治、軍事、文化等方面反映了土司制度、土司文化,但我國的土司遺址遠不止這三處,『目前我國的土司遺址考古研究仍在繼續進行,主要分布在雲貴一帶,相信接下來會有更多的有價值的遺址被發現。』
成臻銘告訴記者,目前我國的土司文化研究主要是在歷史學視野下的研究,他建議應適當調整,放到文化的視野裡來,『比如說制度文化、行為文化,換一種視野,從系統的角度來看待土司制度、土司文化,可能有更多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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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土司制度、土司遺址?
土司制度是元明清等朝治理生活於雲貴高原、青藏高原及其周邊山地、河谷、海島地帶少數民族群體的一種制度。一個世紀以來,土司制度一直是土司學界研究的重點。該制度內容豐富,包括中央王朝治理土司、土司與土司之間相互制約、土司治理家族村社等多層次的內容。
土司遺址,是中央王朝在借助土司進行地方治理過程中留下的文化遺址,有土司城遺址、土司軍事城址、土司官寨、土司衙署建築群、土司莊園、土司家族墓葬群等多種類別。本次申遺成功的永順土司城遺址、恩施唐崖土司城址、遵義海龍屯遺址,位於雲貴高原與兩湖平原交接地帶的多民族聚居區,主體上屬於明朝土司制度鼎盛時期的遺存,它是中國土司遺產最突出的代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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